2016/4/25 — 10:09
原文刊登於:立場新聞 STANDNEWS
(編按: 26.4 是切爾諾貝爾【Chernobyl
,台譯:車諾比】核事故 30 周年,台灣一隊民間團隊深入切爾諾貝爾的隔離區,了解並記錄三十年後當地的情況,讓世人窺探切爾諾貝爾周邊人煙罕至之地,究竟生態變成怎樣、居民生活又有什麼苦處。本文為整個系列的導讀。)
烏克蘭,是歐洲大陸上佔地面積最大的國家,地勢平坦,且氣候適於耕種,目前國內的產業結構仍是以初級產業為主。「回歸者」羅莎莉亞菜園中結實纍纍的藤蔓、碩果蔓生的菜園,讓我們真實見到了這片土地上農業的力量;就跟台灣農村一隅毫無二致,羅莎莉亞在管制區內過著高度自給自足的生活,甚至飲用井水,然而,在她所處的車諾比核災 30 公里管制區內,種植任何作物或飼養牲畜,都無法銷往其他地方。羅莎莉亞唯一能從事的經濟活動,就是用她的生命故事,和我們這些好奇的訪客,交換補給的肉、牛奶與補給品。
車諾比核災發生後,大量的輻射核種向外釋放,飄散並沉積到土壤與水源之中,超過四個半台灣大小的土地被嚴重污染,區域內的人民必須撤離,經濟活動也理所當然停止。
幅員遼闊的領土,是烏克蘭發生核災後唯一的幸運之處,為整個國家保留了些許能夠消化這場災難的餘力。管制區內的災民們,被迫遷離出家園,被重新安置在不同的城鎮、無能為力地展開新生活;大部分的災民,都有嚴重的壓力創傷症候群,且在被安置的新城鎮,遭遇嚴重的歧視、難以融入社群。被安置的災民們,平均壽命甚至短於堅持回到管制區內的回歸者。有人認為災民能夠遠離汙染,已是不幸中的大幸,但,這顯然忽視了「自殺」是災民們的主要死因之一。
我們帶著各自對核能的相異立場與對核災的不同理解,進入現今的車諾比管制區,在普里皮亞季市,我們眼前所見,除了本就年久失修的頹圮廢墟外,更驚訝地看見極具衝擊性的防毒面具,以及被刻意放置的殘破洋娃娃,充斥了整個廢墟,這些車諾比的經典場景。
此外,我們也見到了被大自然接管的城市全景,森林的綠意蔓延在人為建築物之間,狐狸的蹤跡、復育中蒙古野馬都彰顯了車諾比管制區的生命力;仍在核電廠控制室進行文書工作的員工、建造新石棺的各國工人、自給自足的回歸者、還有集尖端科技於一身、目前為止全世界最大的移動式建築——「新型安全圍阻體」,都顯現出渺小的人類面對車諾比核災所作的一切努力。
三十年過後,我們一行人重返車諾比核災管制區的原因其實無他,正是因為管制區內外所生活的人們,在「後核災時期」有著截然不同的生命經歷,受到影響的人如何面對,又如何找到與核能科技和核災殘留影響共同生存的方式,都是我們關心的議題。
然而, 1986 年的時代背景與三十年後的今天,無疑有著天南地北的差異。當時緊繃的國際情勢,讓車諾比核電廠的角色從不是僅為民生工業用電而服務,從設計到建造,都擁有色彩鮮明的軍事目的與政治布局。車諾比事故中,前蘇聯刻意隱瞞的資訊跟當時訴說的謊言,讓核能發電的名聲一落千丈般的變成千夫所指的對象。
若指責車諾比事件中造成輿論對於核能的不信任甚至於恐懼,那前蘇聯政府的作為必須負上最根本的責任,可惜再怎樣的要求前蘇聯負責,也無法挽回核災帶來所有損失與逝去的生命,就如同我們重返車諾比之後,看到管制區內的生態蓬勃或是回歸者的樂觀,亦無法不去反思頹圮廢墟當中曾經的安居樂業。
但短短幾天在車諾比管制區內的行程,是烏克蘭官方政府規定的路線,這代表無論我們再怎樣睜大雙眼、再如何用力感觸,仍只能撫摸到車諾比大象的一小片切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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